单寒

【旭润】美食与龙不可辜负 章三

第三章 金汤肥牛塔菜笋

直至旭凤敲门来送晚膳，润玉方从一遍一遍的检查确认中缓过神来。

他的身体里的确有活物，也的确在日复一日地、疯狂地汲取养分——但也同时滋润着他的身躯。若硬要说，这身体里的玩意儿的确像个胎儿，将每日吸收的吃食灵力控制在一个能让自己活得舒坦又不至于把润玉折腾死的地步。

唯一的疑点在于，他并不记得自己同任何人灵修过，更不要说受孕了。

润玉不说极度禁欲，到底也是洁身自好。当上天帝后，亦日日醉心政务，从根本上杜绝自己如同太微一样变成个大龙爪子的可能性。应龙子嗣难得，但他母系血脉从多子龙鱼处得来，鱼类向来雌雄可换，非没有繁衍可能。然而他清修度日，平日里被人家看一下尾巴都要悄悄羞窘半天，哪里来的委身人下的脸面？

润玉越想越乱，越想越乱，脑阔痛得不得了。旭凤将菜端进来时，他并着指正在捏鼻梁上的穴位，思绪繁杂简直写在脸上。

“兄长可是在为先前锦觅所言之事烦心？”旭凤布好碗筷，夹了满满一筷子金汤肥牛进润玉碗里，“锦觅惯会胡说八道，先前在凡间还造谣我不举，你当笑话听便好。她这样讲只是要你当心身子，多吃点东西罢了。”

润玉拾起碗筷，才觉得自己真是饿慌了，便不再想其他，专心吃起饭来。今日做的金汤肥牛，涮好的牛肉片肥瘦得当，厚薄适中，边缘微微卷起，同金针菇搭在一起，口感十分劲道；这其中又加了酸菜提味，一口吃完便要过一筷饭，乃是开胃佳品。

润玉只盯着一道菜吃自然不行，旭凤取了公筷，又给他兼了塔菜炒冬笋。这道菜同金汤肥牛倒是大相径庭，颜色素净，口感也清爽。塔菜本是野菜，旭凤在凡间行伍打仗时，免不得要以此果腹，配上刚挖来的冬笋，倒是别有一番淡雅脆味。润玉这吃一口，那吃一口，身体不亦乐乎，神识却仿佛离体般，漠不关己地梳理起之前的线索来。

旭凤说他未怀子嗣，样子不像作假；锦觅当时认真神情，却也十分严肃。他自身也陷入矛盾尴尬的境地：无任何灵修的记忆，又探查出身体里的确有另一个生命的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觉出了深深的无力感。这回复生，先前一切都变了，连他都从掌棋人沦落为了一无所知满头雾水的棋子。可所有人都支支吾吾，他还有谁可以信任？

润玉不由捏紧了汤碗，他必须得赌一把。

“旭凤。”他搁下了筷子，轻声道，“多谢你了。”

魔尊动作一顿，转瞬镇定自若地笑起来，道：“做几顿饭而已，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计较这些。”

“我并不是说这些。”润玉道，“我刚才翻了翻桌上的奏章，似乎从我历劫开始已经过了十年。这些年天界没有大乱，定有你从中帮衬，而邝露对你的态度，也向我佐证了这一点。”

“兄长素来心有七窍，恐怕想问的不止这些吧。”魔尊干脆丢了筷子，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道，“的确。你足足昏迷了十年。当时我听到雷声赶上天界时，你已经只剩一息，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先护住你的心脉，让邝露将消息封锁，只说你在闭关。”

润玉皱起眉。他几乎能想到旭凤当时强压之下突然冷静下来运筹帷幄的模样。

“我忙着处理天界魔界的事务，还要想办法保住你的性命，等你慢慢恢复，自然无暇顾及锦觅。等我匀出空再见她时，她已经研制出了陨丹，自行吞服了。”

魔尊娓娓道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润玉一时竟也想不出应该说什么话才好，只能沉默着捧起碗，一勺一勺舀着汤，竟有些食不知味的意思。等他喝完了，旭凤才起身为他又添一碗，轻轻放进他手中。

“兄长。”他凑近了说，“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我可以立誓，锦觅也可以……如果你信不过我们，找来邝露，她也会是一样的答案。”

润玉甚至顾不上手中的汤碗，在旭凤的逼视下情不自禁地向后躲去。

“你现在一举一动，吃进去的每一口饭，保住的都是两个人的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