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寒

彩云易散琉璃脆。

【旭润】冰炭不同器(一)

*梗概:受伤的天帝掉在了魔尊的床上

*时间线被我拧巴过

*私设OOC都有




旭凤不认为他曾见过很多次润玉这么狼狈的样子,又或者说干脆一次都没有。润玉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都一直是非常有礼而且得体的:他的白衣永远纤尘不染,飘飘若云岚,皎净如月华;他不常戴乱七八糟的头饰,但哪怕只是随意抽支簪子挽一下,如瀑乌发也能收拾得服帖柔顺。旭凤上次见他,他难得盛装,玉枝龙角上牵连出缠缠绵绵的纱,美得惊心动魄。

这样皑如山上雪的人物,怎会散着发合着眼,衣衫凌乱地出现在他的床榻上?这样狼狈不堪,甚至控制不好自己的灵力,将一条惨白惨白的龙尾拖在地上,蜿蜿蜒蜒叠至旭凤漆黑鎏金的靴尖。龙鳞上滴滴答答淌着忘川腥臭的绿水,灼穿了皮肉,发出一股难闻的焦味。

旭凤皱起眉,没好气地将龙尾踢开,走上前去打量这连逆鳞疤痕都明晃晃袒露在他面前的死敌。他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自然是润玉故意造了个陷阱来等他上钩,说不准还要再拿出个什么兵器将他捅穿——他都忘了,润玉如今手握赤霄,对上身承魔血的他,动动手指能划个重伤。

然而他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细细地查看润玉。他的兄长,脆弱、单薄、毫无防备,敞胸曳怀地平躺在禺疆宫夜色织就的帷帐内,仅那一条抿着的唇缝里透出丁点残存的血色。润玉完全失去了生气,呼吸微弱而紊乱。旭凤探手去把他的脉,捏住他手腕时心下一惊:润玉何时瘦成了这样,一把骨头拢在手里,简直像油尽灯枯的人。

——修为折损过半,躯体残破不堪,丹田里还有未祛除的火毒。旭凤并指抵上润玉的胸腹,沿着火系灵力的引导一路游走至脸颊。他这才发现,润玉的皮肤有不正常的红肿感,像是被人狠狠扇了耳光,可能还是反复地扇。

当今世上,还有哪个敢对着天帝的脸招呼?旭凤想到自己昔日张扬跋扈的母亲,心中又是一痛:他哪里还有娘在。天界檄文写得清清楚楚,废天后荼姚德行有失,三日前自绝于临渊台。

他登时没了任何怜惜之情,抬手将润玉的脖颈扼住了提起来。润玉被他逼出些低低的咳喘之声,虚弱地将眼皮掀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抬手去抠旭凤的指关节,力气太小,简直像是抚摸。

“这话合该我问你吧,天帝。”旭凤挑起眉,仍掐着润玉的颔骨,直掐出一道显眼的红印来,“你不在九重天上好好地享受娇妻美眷,衣衫不整地跑来魔界,难道要自荐枕席吗?”

他自以为这句讽刺好歹能刺激到润玉,未曾想润玉被他提在半空,仍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我喝多了,找锦觅。她同我置气,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掉忘川里了。”

术法稀烂的水神一巴掌将天地间无出其二的应龙天帝拍进了忘川,讲给三岁的魔童听怕都得不了半分相信。旭凤作了个深呼吸,勉强将一声冷哼吞进腹中:“凭你的修为,在忘川泡一个时辰都未必有问题。可你偏要进我这禺疆宫——”他将润玉扯到近前,几乎同他鼻尖碰着鼻尖,咬牙切齿地道:“天帝此举,莫非是脑子进了忘川河水,将你削我神籍杀我父母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润玉沉默了半晌,也许是在思考该拣哪些重点讲。他最终开口道:“你娘没死。她想跳临渊台,我没让,用灵力把她拘回来了。……也许我终究是优柔寡断了。”

“她恢复得不错。”润玉趁着旭凤松力的空隙喘了几口气,“很好。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你母亲亲手打上去的,掺了火灵,也还有点痛。”

旭凤眨了眨眼睛,才消化这个消息:荼姚没死,他母亲没死,润玉留了她一条命——润玉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润玉又道:“锦觅为了救你——对,不是穗禾,你能复生全赖那个傻姑娘,忙前忙后,还以为我没发现老君给她拿了药方,提防我如同提防什么似的——用真身承了玄穹之光。她受不住,我舍不得,用血灵子救了他,半身修为仙寿都没了。”

傻子。旭凤眼眶一热,心软了半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骂锦觅,还是在骂润玉。两个傻子,他干脆这么下了结论。

“躲进这里……我别无他法。”润玉垂了眸,难得地不好意思了一下,“……我在门口丢了一串葡萄,还以为你不会进来了。”

旭凤愣了:都落到这样境地了,润玉还想着攻人攻心。他回想起门口那串被他踢到一边去的葡萄,一时间觉得好气好笑,又觉得这百年来润玉的心机竟也有一回可爱了起来。润玉拍拍他的手,他才发觉自己将这半死不活的人拎在空中许久,一下松了力道。润玉直接摔进了床中,呛出一连串的咳喘。

“我棋差一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润玉匀过气来。他眼尾因为方才剧烈的咳嗽与身体里火毒的摧折,已是晕染了一水胭脂般的病色。旭凤看他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上去就将他衣裳扯开,腰带解了,直接往床下一扔,手掌贴在他下腹龙尾人身交界处,将一股炼化过的灵力渡了进去。润玉哪被人扒过衣服摸过尾巴,登时龙尾一甩,艰难地挣扎起来。

“我不救你,你是不是就打算死在这里?”旭凤故作凶狠地瞪了润玉一眼,又在他兄长苍白的面色前败下阵来,软了语调,“我帮你把火毒除了,你别动。”

“……旭凤。”这回换润玉愣住了,“我……”

“我们之间尚有那么多账未清,平白让你死了,我怎么办?”他手上加力,在润玉皮肤上一按一抽,将那火毒拔除;又顺着往下摸龙尾,沿着经络一扫,把那忘川水震开,烧焦的皮肉也略做了修复。润玉不挣扎了,呆呆看着他,像看着什么旷世奇物似的。

旭凤将他伤势稍微治好些,也倦了,索性蹬了靴袜,扬手随意收拾一下,便要睡觉。他思索一下,还是抬手抱住了润玉。润玉又动了动,但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这条龙捞回了怀里。“闭嘴睡觉。”他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润玉果然不说话了,也许是伤势未愈,修为折损,提不起力气,也许又是他觉得如今情况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旭凤只管将他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不能让擅闯禺疆宫的胆大包天者骗了他的灵力就跑。只是润玉身上这样凉,冷得像抱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冰,冻到身为火凤的魔尊都觉得心脉阻塞,有些痛了。他多久没这样抱着润玉睡觉了?久到他都记不清楚了。迷迷糊糊间,他鼻尖萦绕着润玉的味道,还是同记忆中一样香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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